案件事實：
2010年7月6日，別某作為投保人，以其兒子周某為被保險人在人保重慶分公司處投保了盛世富貴兩全保險（分紅型）（A款），投保時基本保額為56050元，首次保險費為5萬元，保險期間為10年，交費期間為3年。嗣后，人保重慶分公司簽發了保險單。別某于2010年7月6日、2011年7月8日、2012年7月9日分別向人保重慶分公司繳納保險費5萬元，合計繳納保險費15萬元。盛世富貴兩全保險（分紅型）（A款）保險條款第2.4條對保險責任進行了規定。別某在《人身保險投保單（銀郵專用）》中“投保人聲明”處簽字確認“本人已閱讀條款人身投保單，了解本產品特點和不確定性，愿意承擔相關風險”，并在“投保人簽名”處簽名，被保險人（或其監護人）簽名處署名“周某”。2013年7月29日，別某填寫《個人保險合同解除申請書》，人保重慶分公司退還別某保單現金價值135456.16元，紅利金額4291.25元，合計139747.41元，雙方均認可該金額是退還的保險費本金。
另查明，盛世富貴兩全保險（分紅型）（A款）保險條款第2.4條保險責任約定，在本合同有效期內，人保重慶分公司承擔如下保險責任：被保險人在保險期間屆滿時生存，按以下規定給付滿期保險金，本合同終止；滿期保險金=基本保險金額×交費期間（年數）；被保險人身故或全殘，按基本保險金額與身故或全殘時交費年度數的乘積給付一般身故或全殘保險金，但若被保險人自本合同生效（或最后復效）之日起1年內因疾病導致身故或全殘，我們按所交保險費（不計利息）給付一般身故或全殘保險金，本合同終止；被保險人因遭受意外傷害導致身故或全殘，按以下規定給付意外身故或全殘保險金，本合同終止；意外身故或全殘保險金=2×基本保險金額×身故或全殘時交費年度數；被保險人以乘客身份乘坐除民航班機以外的公共交通工具時，因遭受意外傷害導致身故或全殘，按以下規定給付公共交通意外身故或全殘保險金，本合同終止；公共交通意外身故或全殘保險金=3×基本保險金額×身故或全殘時交費年度數；被保險人以乘客身份乘坐作為公共交通工具的民航班機時，因遭受意外傷害導致身故或全殘，按以下規定給付航空交通意外身故或全殘保險金，本合同終止；航空交通意外身故或全殘保險金=5×基本保險金額×身故或全殘時交費年度數；本合同所列各種保險金的給付累計以1種和1次為限。
爭議焦點：
案涉的《人保壽險盛世富貴兩全保險（分紅型）（A款）》保險合同的性質及其效力問題。
法律分析：
從保險合同內容上看，該合同雖然不是單純以死亡為給付保險金的唯一條件，但含有以死亡為給付保險金條件的內容，故《人保壽險盛世富貴兩全保險（分紅型）（A款）》保險合同屬于以死亡為給付保險金條件的合同。以死亡為給付保險金條件的合同，未經被保險人同意并認可保險金額的，合同無效。本案中，投保人別某系被保險人周某的母親，無證據證明被保險人周某同意投保人別某為其訂立人身保險合同、認可保險金額，事后被保險人周某也沒有進行追認。人保重慶分公司作為專業性的保險公司，應該熟知相關法律規定，其在與別某簽訂保險合同時，應當盡到查明投保人是否對被保險人享有保險利益及被保險人簽名真實性的義務，其未能舉證證明投保人對被保險人享有保險利益及被保險人簽名系本人所簽，亦未能舉證證明被保險人同意并認可保險金額，且被保險人未對保險合同進行追認，故保險合同無效。無效的合同或者被撤銷的合同自始沒有法律約束力。本案中，別某于2013年7月29日向人保重慶分公司申請解除合同的行為并不產生解除合同的法律效力。合同無效或者被撤銷后，因該合同取得的財產，應當予以返還；不能返還或者沒有必要返還的，應當折價補償。有過錯的一方應當賠償對方因此所受到的損失，雙方都有過錯的，應當各自承擔相應的責任。人保重慶分公司對雙方簽訂的保險合同無效具有過錯，依法應當承擔退還保險費并賠償損失的責任。別某明知“被保險人簽名”處不是被保險人本人簽名，其應當告知被保險人投保事宜，故別某對保險合同無效同樣具有過錯，對合同無效導致的經濟損失也應承擔部分責任。綜合考量雙方在訂立保險合同中的過錯責任程度，酌情判定合同無效后的損失由人保重慶分公司承擔70%的責任，別某自行承擔30%的責任。扣除雙方認可的保險費本金139747.41元，人保重慶分公司還應將剩余保險費10252.59元退還別某。資金占用損失的利率計算標準依法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公布的同期同類貸款基準利率予以確認。
律師小結：
根據《保險法》第三十四條的規定“以死亡為給付保險金條件的合同，未經被保險人同意并認可保險金額的，合同無效。”該條是對保險合同的特殊性效力規定，判斷此種合同的效力，不應以險種的名稱判斷是否適用該規定，而應根據險種的內容來判斷。以死亡為給付條件的保險合同是以人的生命為保險標的，與被保險人的人身屬性存在較大關聯。只要被保險人沒有同意并認可保險金額，即使保險合同的簽字由其關系密切的近親屬代簽，也不能認定該保險合同有效。這也是防范在以死亡為給付保險金條件的保險合同中存在的道德風險。
中國保險業監督管理委員會1999年8月18日發布的關于保險法有關條款含義請示的批復規定，以死亡為給付保險金條件的人身保險合同，是指單純以死亡為給付保險金條件的人身保險合同；如果未經被保險人書面同意，該合同無效；含有死亡、疾病、傷殘以及醫療費用等保險責任的綜合性人身保險合同，如果未經被保險人書面同意并認可死亡責任保險金額，該合同死亡給付部分無效。司法實踐上，對此并非完全贊同，審判實務中，對于在以死亡為給付保險金條件的保險合同，投保人在投保中未征得被保險人同意的情況下擅自為其投保，在保險公司電話回訪時未如實回答、默許他人代被保險人簽名等行為也存在過錯，雙方均應按照過錯責任大小承擔相應的締約過失責任。
簡介
高赟，東北財經大學經濟法碩士，壽險律師團隊成員，研究領域：經濟法、民商事領域（人身保險、
李偉，法學博士，遼寧師范大學法學院副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律師、法制日報大連記者站聯絡部主任，主要從事民商事法律研究及實務工作。
